凤栖梧宦海龙吟第207章 经济新政
军中整肃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另一重更为庞大、根基更深的危机便已迫在眉睫地压了上来——国库快要见底了。
户部尚书钱有道这个素来以圆滑和贪财着称的老臣此刻也顾不得太多几乎是哭丧着脸将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账册摊开在御书房的书案上。
“陛下北疆战事每日耗费巨万恩科筹备、官员俸禄、各地赈灾……样样都要钱。
”钱有道的声音带着颤抖“先帝末年国库本就虚耗甚巨加之此前夺嫡之乱各地税赋多有拖欠或截留去岁江南水患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如今国库存银已不足支撑三个月用度。
若再无法开源只怕……只怕朝廷运转都要难以为继了。
” 景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早知道财政艰难却不想已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有钱莫说平定北疆、推行新政便是维持这庞大帝国的日常运转都成了问题。
军中整肃解决了“枪杆子”的部分问题但现在“钱袋子”的危机已然爆发。
他挥退了喋喋不休、不断暗示需要增加税赋或请求内帑(皇帝私库)支援的钱有道独自在御书房内踱步。
加税?百姓早已不堪重负无异于饮鸩止渴。
动用内帑?先帝挥霍无度内帑也所剩无几且非长久之计。
唯一的出路在于变革。
“传杜衡、柳文渊。
”景琰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杜衡与柳文渊匆匆赶来听完景琰对财政状况的描述皆是面色凝重。
“陛下”杜衡沉吟道“当务之急在于开源与节流并举。
节流方面可裁撤部分冗余机构、削减不必要的宫廷用度。
但关键在于开源。
旧有税制积弊已久田赋、盐铁、商税或征收不力或被豪强、官商把持中央所得十不足五。
” 柳文渊年轻气盛接口道:“杜公所言极是!必须改革税制清丈田亩确保田赋应收尽收;整顿盐铁专卖打击走私与贪腐;适当提高商税尤其是对行会、巨贾的征税。
同时鼓励垦荒兴修水利疏通漕运与官道使货物流通民生复苏税基方能扩大。
” 这正是景琰心中所想。
改革意味着要动无数人的奶酪其阻力恐怕比军中整肃更大。
军中整肃针对的是明确的政敌和腐败分子而经济新政触动的将是遍布天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地方豪强、世族、贪官、巨商……甚至可能包括朝中许多看似中立的官员背后的家族。
“新政必须推行。
”景琰目光坚定“杜卿你负责统筹制定详细章程尤其是清丈田亩与盐政改革之策。
文渊你精力充沛善于谋划负责商税调整与鼓励农工之策。
先从几处试点开始积累经验再图推广。
” 他顿了顿看向二人:“朕知此事艰难阻力重重。
但国势如此不容我等退缩。
望二位卿家能与朕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 杜衡与柳文渊肃然躬身:“臣等必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新政的雏形就在这沉重的压力与坚定的决心下开始勾勒。
新政的筹划在秘密而紧张地进行。
杜衡与柳文渊几乎住在了衙署日夜与户部、工部一些较为清廉干练的官员商讨细则。
景琰也时常召见他们亲自参与讨论权衡利弊。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新政的风声还是悄然漏了出去。
首先发难的是都察院的一些御史。
他们似乎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份奏疏称:“清丈田亩扰民甚矣恐激起民变。
”另一份则言:“提高商税乃与民争利非圣君仁政所为。
”更有甚者将矛头隐隐指向提出新政的杜、柳二人暗指他们“蛊惑圣心妄兴变革”。
这些奏疏被景琰留中不发但朝堂上的气氛已然微妙起来。
一些原本与杜衡、柳文渊关系尚可的官员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
下朝之时三五成群的低语也明显多了起来。
这一日柳文渊在下朝途中便被礼部一位素无往来的侍郎拦住对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柳大人年轻有为锐意进取实乃国之栋梁。
只是这变法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慎重啊。
听闻柳大人祖籍湖州家中亦有良田桑梓这清丈田亩一事……呵呵还需一碗水端平才是。
” 这话听着是劝诫实则暗含威胁与挑拨暗示柳文渊自家也是地主清丈田亩恐于其家族不利。
柳文渊脸色一沉正色道:“下官家中田产自当首先配合清丈!为国策计何敢存私?大人多虑了!”说罢拂袖而去。
回到衙署他将此事告知杜衡气愤难平:“尚未真正开始便已如此!若真推行下去还不知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杜衡叹了口气捻着胡须:“此乃意料中事。
文渊你我既已选择此路便需有面对千夫所指的准备。
关键在于陛下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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