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首页 > 速度网 > 言情都市 > 寄梦古斋

寄梦古斋第1章 窑火与心火

凌霄把炒勺重重砸在灶台上时火星溅到雪白的瓷砖上像几粒转瞬即逝的星子。

炒勺边缘磕出个细微的豁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他此刻的心情——明明是柄刚磨过的新勺却偏生在最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

“又砸东西?”副厨老周叼着烟从备餐间探出头眼皮耷拉着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早上熬高汤时溅的油星。

“刚才前厅打电话说张老板要的‘云栖素鲍’还没好他那桌客人都等急了。

张老板你知道的出了名的急性子上次小李多放了半勺糖他能把整盘菜扣在桌子上。

” 凌霄没吭声转身抓过泡发的杏鲍菇刀刃在砧板上飞快起落。

他的手腕悬得很稳指尖发力均匀这是父亲教他的基本功——“切菜如写字笔锋要正腕力要匀”。

可今天的刀刃像生了锈薄如蝉翼的菌片边缘卷了毛边落在盘中像堆没精打采的碎雪连最基础的“片如纸、匀如丝”都做不到。

“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老周走过来把烟蒂摁在水池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上礼拜的‘新派淮扬菜’品鉴会你的‘蟹粉文思豆腐’被评委批‘刀工炫技失了本味’这礼拜就天天跟厨具较劲?昨天摔了汤勺今天砸了炒勺明天是不是要把灶台给拆了?” 刀刃顿在砧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凌霄的指节泛白左手虎口处还贴着块创可贴——那是前天试菜时被飞溅的热油烫的。

水泡破了露出嫩红的肉碰一下就钻心地疼可他觉得这疼远不及评委那句话扎心。

他今年二十七岁是“知味轩”最年轻的主厨三年前凭着一道改良版“软兜长鱼”拿了全国青年厨师大赛金奖一度被媒体称为“淮扬菜的未来”。

可最近半年他像被抽走了主心骨设计的新菜要么过于繁复雕花摆盘占了盘子大半吃起来却寡淡如水;要么就极简到潦草几片菜叶堆在白盘里美其名曰“留白”实则是心窍堵塞想不出该放什么。

连最拿手的“大煮干丝”都透着股焦躁豆腐干切得粗细不均高汤的鲜味被过多的火腿丝盖了过去。

“张老板那桌催第三遍了。

”服务员小莉怯生生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点菜单指节都捏白了。

她刚来时被凌霄的名气唬住总觉得这位年轻主厨自带光环可这阵子见他动辄摔东西眼神里的崇拜渐渐变成了畏惧。

凌霄深吸一口气把杏鲍菇片倒进沸水锅。

蒸汽腾起来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他想起三个月前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做菜跟做人一样得有根。

你太急了急着开花忘了底下的土。

” 父亲说这话时呼吸已经很弱了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根紧紧扣着他的手腕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心得都揉进他骨血里。

父亲是淮扬菜泰斗一辈子守着老城巷子里的小馆子门脸破得像随时会塌招牌上“老凌霄家”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乌。

可每天饭点门口总能排起长队都是冲他那道“青瓷煨羊”来的。

用的是家传的一只青瓷羊尊当容器羊尊肚子里盛着慢火煨了六个时辰的羊肉连汤带肉倒出来时青瓷的温润混着羊肉的醇厚能香透半条街。

据说那羊尊传了好几代是爷爷的爷爷从一个收旧货的手里换来的。

凌霄从小就觉得那道菜费时费力上不了大台面接手“知味轩”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后厨后第一时间就把菜谱撤了。

现在想来父亲煨羊肉时那慢悠悠的样子守在煤炉边添柴、撇沫、调火倒像是在煨一段时光急不得躁不得。

“砰”的一声砂锅在灶上炸开滚烫的菌汤溅了凌霄一胳膊。

他没觉得疼只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发愣——那砂锅是父亲送他的出师礼粗陶的表面坑坑洼洼父亲说“粗陶透气能让食材跟火气相通”。

他用了十年每天用软布擦用米汤养砂锅内壁结着层温润的包浆今天终于碎了。

碎片上还沾着没煮透的杏鲍菇像朵开败的花。

“我出去透透气。

”凌霄扯下围裙围裙上还沾着早上熬的虾籽酱油那股浓郁的咸鲜此刻闻起来却像馊了一样。

他径直走出后厨连工作服都没换白色的厨师服上还沾着点点油星在酒店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狼狈的影子。

傍晚的风带着雨意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他没开车沿着街灯初亮的老巷往前走。

这条巷子里藏着不少老铺子修鞋的、剃头的、卖老卤味的都是父亲生前常来的地方。

巷口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响像父亲用竹刀刮鱼鳞的声音。

脑子里全是评委的话:“技巧再好没有魂就是堆食材。

”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比谁都努力每天研究新菜式到凌晨翻遍了《随园食单》《调鼎集》甚至去学了分子料理的技法怎么就成了“没有魂”?难道守着老祖宗的菜谱一成不变才算有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寄梦古斋第1章 窑火与心火来源 http://www.sdzhishasheb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