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梦古斋第2章 破荷的启示
傍晚的风裹着写字楼空调外机的热气吹得许知夏手里的方案纸边角发卷。
她捏着那张改了七次的A4纸指腹都按出了白印——纸上“大众审美优化版”几个字像根细刺扎在眼底。
领导那句“作品像白开水”还在耳边转更糟的是她刚给母亲发消息说“方案又要改”母亲秒回:“听客户的准没错别犟丢了工作怎么办?” 手机在包里震了震是同事发来的表情包配文“改方案的我像条狗”。
许知夏扯了扯嘴角没力气回复。
她沿着人行道慢慢走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每一步都沉得像灌了铅。
平时熟得不能再熟的街今天却看什么都陌生直到眼角余光瞥见一盏挂在老巷口的红灯笼——灯笼上“拾遗斋”三个字被夕阳镀上了层暖金色和周围玻璃幕墙的冷光格格不入。
她停下脚步盯着那盏灯笼看了会儿。
上周改方案改到凌晨好像也路过这条巷却没注意到这儿还有家店。
许知夏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方案纸塞进包里拉了拉衬衫下摆迈步走进了巷子。
巷子里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着几丛青苔踩上去有点滑。
两侧的老墙爬着藤蔓叶子上还沾着下午下雨的水珠风一吹水珠滴在石板上“嗒嗒”的响。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拾遗斋门口木门是深棕色的上面雕着简单的云纹门楣上挂着的木牌字是手写的笔锋苍劲不像外面商铺的印刷体那样生硬。
许知夏推了推门“吱呀”一声门轴的声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刚迈进去一股淡淡的檀香就飘了过来混着点墨汁的清苦瞬间压下了她身上的燥热。
店里没开灯只有柜台后悬着一盏琉璃灯暖黄色的光透过琉璃纹路洒下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柜台后面坐着个穿素色棉麻衫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低着头手里拿着块白色软布细细擦拭着什么。
他的头发用根木簪束在脑后露出的脖颈线条很干净左手腕上一串紫檀佛珠随着擦拭的动作轻轻晃动。
“请问…这里营业吗?”许知夏的声音有点轻怕打扰到对方。
男人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
许知夏这才看清他的脸——眉眼很淡鼻梁高挺嘴唇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人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却不觉得冷漠。
他指了指柜台旁边的木椅:“随便坐不买东西也没关系。
”声音和这店里的氛围很配低低的带着点沙哑像浸过温水的茶叶。
许知夏走到木椅旁坐下椅子是旧的坐上去有点硌但莫名的舒服。
她没敢四处看目光落在柜台上——那是个深棕色的红木柜台上面铺着块墨绿色的绒布绒布中央放着一枚印章。
那是枚寿山石印章石色是淡粉的像三月刚开的桃花瓣又泛着点乳白质地细腻得像羊脂。
印章不大也就两指宽顶部却刻着一朵荷花——不是那种开得正好的荷花而是半开的花瓣边缘有点卷还缺了一小块像被暴雨打坏了似的。
更特别的是印章侧面有一道细细的裂痕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印身却没影响整体的样子反而像给这枚印章添了道独特的纹路。
许知夏的目光一下子被吸住了。
她平时做设计对线条和色彩很敏感可这枚印章明明有“残缺”却比她见过的那些完美的工艺品更有吸引力。
她忍不住站起身慢慢走到柜台前盯着那枚印章轻声问:“这是…寿山石?” 男人点了点头把软布放在一边将印章轻轻推到柜台边缘方便她看得更清楚:“寿山芙蓉石清光绪年间的吴昌硕刻的。
” “吴昌硕?”许知夏愣了愣她在美术史课上学过这个名字知道是清末的篆刻大家以画风苍劲着称。
可眼前这枚印章刻的荷花明明带着点柔劲儿尤其是那朵“破荷”怎么看都不像课本里说的“雄浑”风格。
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印章的表面就觉得一阵微凉的触感传来像摸到了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石。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晃了晃——琉璃灯的光变成了昏黄的烛火檀香变成了墨香和松烟味柜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老旧的红木书桌桌上铺着张宣纸宣纸上放着枚和眼前一模一样的寿山石印章。
书桌后面坐着个穿长衫的老人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正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印章叹气。
他的手指粗糙指关节上有层薄茧指尖捏着一把刻刀刀身上还沾着点石粉。
“又怎么了?”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妇人端着杯茶走过来把茶杯放在桌上“这石头你都摸了半个月了刻坏了就换一块犯不着跟自己较劲。
” 老人没抬头把印章放在桌上指着印面给妇人看:“你看‘清’字少了一点。
刚才被蚊子叮了下手一抖就漏了。
”他的声音有点懊恼拿起刻刀想补刻可刀尖刚碰到石材又停住了“不行补上去太生硬毁了这石头的灵气。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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