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御九州第6章 五年前的命案
杨培风的多愁善感与生俱来仿佛世上所有的事在他心里都有不一样的说法。
就说借钱。
他觉得借钱分两种一种是生意一种是情分。
青玉赌坊林长生借他三百两银子就是情分。
前几天刚借若迫不及待还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轻贱对方。
不知不觉淡了交情。
和他贪嘴一事绝无半个铜板的关系! 一朝放晴。
明媚的阳光爬上木奴丰台阶如往常一样杨培风窝在那张老旧到包浆的椅子中懒洋洋地全无半点开门迎客的姿态。
他正悠闲着耳畔忽然响起一串方言浓厚的笑声:“杨老板儿!最近在哪儿发财唉?” 老太爷百岁时寿终正寝辈分极大露面就有人磕头跪拜论名头却远不及杨培风响亮。
毕竟只要提起败家子扶风城再无第二人选。
两个城中一个城外共三个庄子七个囊括婚丧嫁娶四大业的商铺陆氏盐业的三成分红和一个钱庄以及按箱算的房契地契……何等泼天富贵!仅仅几年就只剩下一地鸡毛。
到如今也就剩木奴丰以及没人敢动念头的杨氏祖宅。
木奴丰位于扶风城东巷沿街都是商铺而近几年生意惨淡人虽当面不说背地里也觉得是杨培风坏了此处风水。
他们尤其钟爱称呼杨培风一句“老板”。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嘿嘿挣不挣吧管他呢。
”杨培风满不在乎拍了拍肚皮又说:“靴子不错徐绣买的?能顶几斤陈酿松花了。
” “你也觉得不错?是吧做酒水生意的湿气重买双好鞋总比老了吃药强。
”说着对方掸了掸靴子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杨培风笑而不语。
此人姓王四十来岁开了间酒铺紧挨着他的木奴丰别看对方骨瘦如柴没二两肉心可黑着呢。
这间酒铺和老槐树酒垆没法比毕竟“松花酿”三字就价值五钱。
不过话说回来若沈掌柜和自己明算账他倒也不去了。
每三日一次小集十日一大集又或逢年过节之类的附近几十个村子的人都会进城买卖。
之所以说老王心黑并非空穴来风有年春节杨培风眼睁睁见对方提着水桶偷偷往酒缸内掺水。
可就如同他钟爱陈酿松花一般那些老人也怀念记忆中的味道。
往往在门口搭几个小板凳跷着腿一聊便是几个时辰。
时不时的杨老太爷会让他捧几把橘子送去。
老王蹲在不远处看他模棱两可道:“你念书的时候柳家女娃儿叫啥子来着?前两天我给一大户送酒刚搬来扶风的她当时也在满院子贴了好多的‘喜’字。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杨培风吃了一惊:“他买你的酒?” 能与柳氏结亲哪怕捏着鼻子喝不入流的酒也不至于买老王的而是直接从作坊里拿。
至少不掺水。
“当官儿的。
”老王悄悄补充一句。
杨培风心中了然如此就不奇怪。
来扶风安家若有官身且新官上任至少得保持两三年廉洁勤政不但给百姓看也演给万里外的皇帝陛下。
否则一来就花天酒地那还了得?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其中亦有一小撮为国为民的坦荡君子。
只是在国怍三百余年的大虞不多见罢了。
杨培风暗自猜测对方能买老王的酒肯定距离不远。
扶风城东巷深处就只有一个城主府。
杨培风对这些事兴致不高学着对方口音道:“联系个啥哦。
我和柳家又不熟。
人屋檐落片瓦都能砸倒个二三甲进士能和我这穷酸秀才都不算的人凑一堆?” 杨培风脱掉布鞋用力揉搓被冻得发紫的脚趾时光仿佛回到五年前那个人声鼎沸的黄昏…… 卢山长终于熬出头进京时专程路过木奴丰并将病床上的杨培风叫出横眉冷目一把将试卷砸在少年脸上。
十五六岁的壮小伙竟被古稀老人晃了个趔趄!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少年似乎自觉羞愧又好像真没半点脾气面不改色回到木奴丰倒头就睡。
而那叠写满小篆的答卷则被好事者捡起来争相“评阅”嘲笑满满。
又说卢山长为人忠厚啊!我的卢山长教化扶风十五载扶烂泥上墙的能工、雕朽木成真的巧匠到头却为蠢才杨培风辜负。
我的卢山长!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好一个为人师表好一个德高望重…… “培风。
”清脆的嗓音将杨培风的思绪打断女子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 杨培风恍惚了一瞬抬头看见一抹如雪花的白色。
猛地原本还奄奄一息的他活了过来“柳新。
久久违了。
” 柳新身旁站着两名锦衣青年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颇有几分神似。
她笑容灿烂替两人引见“杨培风老师常提起的那位。
乐望舒、乐雨银上曲人。
” 乐氏兄弟同时开口道:“久仰!” 杨培风不善言辞只能跟着含糊道:“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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