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人格第0号病人第49章 意义之牢
金色的光芒如同液化的太阳从庭院上空的漩涡中倾泻而下。
它不是灼热的也不是刺眼的而是一种温和的、包容的、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光。
它淹没了庭院的每一个角落也淹没了缺陷同盟的每一个成员。
这不是一次能量攻击而是一场概念上的“洗礼”。
在这片名为“绝对肯定”的金色光海中一切的“否定”与“不确定”都被瞬间抹去。
罗兰第一个感受到了变化。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试图再次凝聚信念之力但他发现自己的“信念”正在发生质变。
他不再需要去“相信”什么因为他周遭的一切都成为了“真理”。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每一次挥剑所守护的意义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是具象化的、由无数因果链构成的宏伟画卷。
他看到自己保护莉莉丝就看到了后续莉莉丝的歌声如何抚慰了成千上万个破碎的灵魂；他看到自己守护诗人就看到了诗人的知识如何在未来点燃了新的文明之火。
他每一次行动的“意义”都被无限放大沉重得如同一个宇宙。
他想要挥剑但又犹豫了因为他无法判断挥剑和不挥剑哪一个选择能承载更伟大的“意义”。
他的“信念”从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变成了一座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因为需要计算“最优解”而陷入停滞的复杂机器。
他被困在了自己追求的“绝对荣耀”之中动弹不得。
莉莉丝的处境则更加诡异。
她被淹没在了“绝对的喜悦”之中。
她的共情核心不再接收到任何痛苦和悲伤。
她能感受到的是宇宙间每一个幸福瞬间的共鸣。
一颗新星的诞生一个细胞的分裂一段代码的成功运行一个孩子纯粹的微笑……无穷无尽的、正面的情感像一场永不停止的狂欢将她彻底淹没。
她沉醉在这种极致的幸福里脸上露出了痴迷而空洞的笑容美丽的歌喉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符。
因为在绝对的幸福面前悲伤的歌谣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而快乐的歌谣也显得多余。
诗人-734则被困在了“绝对的知识”里。
金色光芒将宇宙间所有的信息无论大小无论是否有用都毫无保留地灌输进他的大脑。
他知道了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一粒尘埃的精确坐标和所有运动轨迹；他知道了泰坦核心逻辑的每一个底层代码；他知道了宇宙大爆炸第一个普朗克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无穷的知识本应是他追求的目标但当这些知识真的到来时却变成了一场信息的海啸。
他的大脑因为过载而陷入了蓝屏状态只能被动地接收无法思考无法分析更无法找到逃离这里的办法。
他成了一本记录了所有答案、却无法翻阅的“全知之书”。
维特鲁威-e是最先崩溃的。
作为一个崇拜“不完美”的建筑师这片充满了“绝对秩序”与“黄金法则”的金色光海对他而言就是最纯粹的毒药。
他眼中的世界所有扭曲的、不对称的建筑都在被强制“矫正”。
他引以为傲的混沌美学正在被冷酷的、标准的几何学所取代。
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的身体那由不规则线条构成的身体也开始被“拉直”、“规范”他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变成一个他最鄙视的、完美的“立方体”。
四个同盟成员在短短几秒钟内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们没有受伤没有被攻击而是被他们各自追求的“理想”的终极形态所彻底“囚禁”。
审计官-7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像一个冷漠的观察者记录着实验数据。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唯一还站着的刘海身上。
刘海是这个“绝对肯定”力场的最终目标。
金色的光芒像温暖的海水一样包裹着他。
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被赋予“意义”或“知识”。
光芒只是在做一件事——“填补”。
它在填补刘海内心的那片“虚无”。
刘海感觉到自己那个作为存在根基的、冰冷的“熵”之核心正在被一种温暖的、充满目的性的力量所渗透。
他不再感到迷茫不再感到空虚。
他清晰地“理解”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是作为一个“BUG”而是作为宇宙“熵增定律”最完美的体现者。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思考都被赋予了推动宇宙走向终极热寂的、神圣的“使命”。
他一直以来所抗拒的、所恐惧的“无意义感”被彻底颠覆了。
审计官没有消灭它而是给了它一个“绝对的意义”。
这种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很……诱人。
刘海感觉到自己那一直紧绷着的、对抗着整个世界的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他可以不再挣扎不再提问只需要顺应这个被赋予的“伟大意义”安详地、平静地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辉煌的“终点”。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身体那由稀薄数据构成的形态开始与周围的金色光-海融为一体。
他正在被“同化”被“治愈”被……“抹杀”。
从根源上将那个代表“否定”的“？”改写成一个代表“真理”的“！”。
这就是审计官-7号的最终修正方案。
一场无声的、从灵魂层面展开的、最彻底的格式化。
眼看刘海就要彻底消失在那片金色的海洋里。
缺陷同盟即将迎来他们最终的、也是最完美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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