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第17章 水榭阴瞳
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马车径直驶入。
与昨夜潜行时感受到的死寂阴森不同白日的陈府显露出大户人家的气派与繁忙。
仆役穿梭洒扫庭除但林正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下人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和疲惫眼神飘忽仿佛总在警惕着什么。
周管家引着林正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后院。
那冷面护卫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如同影子。
最终他们在一处极为雅致的花园前停下。
花园中央便是昨夜林正窥见的那片池塘和那座水榭。
白日里看水榭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与周围假山花木相映成趣本该是一派祥和景象。
然而林正却感到一股比昨夜更清晰、更凝实的阴寒煞气如同无形的薄纱笼罩着整个水榭区域。
池塘的水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绿色毫无波澜死气沉沉。
“林大师请稍候容我去禀报员外。
”周管家躬身道快步走向水榭旁不远处的一间精舍。
林正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水榭。
他暗中运转真气集中精神感知。
果然那股紊乱的煞气核心就在水榭底部与水下的淤泥相连。
隐约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那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木头的窸窣声只是白日里被风声水声掩盖不易察觉。
片刻后周管家引着一位身穿锦袍、体态微胖、面色却有些蜡黄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陈员外。
他眼袋深重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和惊惧。
“这位便是林大师？”陈员外上下打量着林正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显然林正的年轻出乎他的意料。
但周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他脸上的疑虑迅速被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切所取代。
“林大师！久仰大名！府上之事想必周管家已向您说明了吧？”陈员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恳求“还望大师慈悲救我全家！尤其是小儿他……”说到孩子陈员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林正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水榭：“员外不必多礼。
令郎可是居于水榭附近？” “正是！正是！”陈员外连忙点头“小儿原本住在水榭旁的‘听雨轩’自一个月前……水榭开始闹……闹不干净的东西后他便一病不起如今已移居他处但仍不见好转夜夜惊悸。
” “一个月前？”林正捕捉到这个时间点“一个月前府上或水榭附近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比如动土、修缮或者……溺亡之事？” 陈员外与周管家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变。
周管家低声道：“回大师确实……确实有。
约莫一个半月前府上一个负责打理水榭的丫鬟名叫小翠失足跌入池塘……溺亡了。
” 林正心中了然。
溺亡、水榭、阴煞之气……线索渐渐串联起来。
“员外侧室。
”林正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陈员外一愣：“大师何意？” 林正目光如电看向陈员外：“若林某所料不差员外近来是否新纳一房妾室？此女应来自南方水乡眉眼含春但眼底带煞。
自她入府后府中怪事方起。
” 此言一出陈员外和周管家脸色骤变如同见了鬼一般！纳妾之事颇为私密且那女子确实是月前从江南买回的歌妓生得确实妩媚但眼底是否带煞……陈员外仔细回想似乎确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感！ “大……大师真乃神人！”陈员外再无怀疑声音都颤抖起来“确有其事！难道……难道是她在作祟？” “未必是她本人作祟”林正淡淡道“但她命格或许特殊无意中引动了此地积聚的阴气或成了某种媒介。
根源还是在这水榭之下。
” 他抬手指向水榭：“那溺亡丫鬟的怨气未散结合此地特殊的水脉已滋生出邪物。
需得将其根源找出化解怨气方能根治。
” “请大师作法！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陈员外此刻已将林正视为救命稻草。
林正沉吟片刻道：“准备三牲祭礼但非祭神而是祭那枉死的丫鬟。
再备朱砂、黄纸、新毛笔以及……一只雄壮的大公鸡。
今夜子时于此地设坛。
” “是是是！周管家立刻去办！”陈员外连声应下。
林正又道：“在作法之前我先去看看令郎。
” “好好！大师请随我来！” 陈员外引着林正来到一间远离水榭的厢房。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即使在昏睡中身体也不时地抽搐一下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
林正走到床边伸手搭在男孩的额头上一丝温和的真气缓缓渡入。
男孩体内果然盘踞着一股阴寒的煞气正在侵蚀他的生机。
同时林正也感觉到这股煞气与远处水榭下的源头隐隐有着联系。
他取出一张空白的黄纸以指代笔蕴含真气迅速在上面画了一道简单的“安神符”折成三角塞入男孩的怀中。
“此符可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免受煞气进一步侵扰。
待今夜解决了根源他自会慢慢好转。
” 陈员外见状更是感激涕零。
安排妥当后林正以需要静心准备为由独自一人留在花园中再次仔细观察水榭的地形和水脉走向。
他心中已有计较今夜之事绝非简单的驱邪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那水下的“东西”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一些。
子时将至陈府上下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年轻的林大师要在那闹鬼的水榭做一场法事。
而林正已在水榭前的空地上设好了简单的法坛。
朱砂、符纸、祭品、以及那只被捆着双脚、咯咯叫的大公鸡一应俱全。
他负手而立望着漆黑如墨的水面静待子时来临。
今夜他要会一会这水下的“阴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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