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活着再见第23章 布条骨声
风裹着硝烟的焦糊味撞过来时红土坡的每一粒砂都在发颤。
香客的军靴碾进湿泥里半寸护膝的钢板顶得骨头生疼——他正弓着腰三棱军刺的尖儿挑在光头男人脚踝那串骨头手链的绳结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迷彩服袖口被风掀起露出小臂上暴起的青筋像条被勒紧的蛇。
“嗤啦——” 军刺划破肌腱的脆响里裹着黏腻的闷。
不是一刀切到底的利落是三棱刃的棱线先犁开皮肉再猛地绞断筋络的撕裂声带着点软骨被挑断的“咯吱”轻响。
光头男人突然剧烈抽搐后颈的肥肉抖成一团脚踝上的骨头手链应声崩散——那哪是什么牲畜骨分明是被生生掰断的孩童指节每截指骨都泛着被啃噬过的白骨孔里卡着的肉丝细如棉线混着暗红的血珠往红土上坠。
指骨砸在红土上的“嗒嗒”声密集得像冰雹。
最前头那截小指骨滚得最远骨尖还沾着半片指甲粉白的月牙痕里凝着黑泥撞在块棱角锋利的红土疙瘩上“咔”地裂出细纹渗出来的不是骨髓是点发暗的血被风一吹在土上洇出朵歪歪扭扭的小褐花。
香客的军刺还悬在半空。
三棱刃的血槽里光头男人的血正顺着棱线往下淌不是顺顺当当的流是像被什么东西咬着似的一坠一坠地滚在刃尖凝成颗暗红的珠坠在红土上时“噗”地炸开溅起的血星子粘在指骨的裂缝里把那点白染成了狰狞的粉。
“嗬……嗬……” 光头男人喉咙里滚出破风箱似的响他想蜷腿却被香客的军靴死死碾住膝盖窝裤管被血泡得发沉露出的小腿上几道被红土磨出的血痕正往外渗新血混着指骨手链散落的碎骨渣在红土上拖出条歪扭的痕像条垂死的蛇。
风突然变向卷着指骨上的肉丝往香客鼻尖钻。
那气味腥得发甜是新鲜血肉混着腐土的味他眼角的肌肉猛地跳了跳军刺又往下压了压——刃面映出光头男人翻白的眼还有他脚踝处那圈被手链勒出的深沟沟里的皮肉外翻沾着的红土正被血泡得发胀像块吸饱了血的海绵。
最末那截指骨突然在红土上弹了弹。
不是风刮的是光头男人抽搐的余劲骨头上的咬痕在晨光里看得分明——不是野兽啃的是人类牙齿的印小而浅像孩童受惊时死死咬住的痕迹。
血珠顺着咬痕的凹槽往骨孔里钻红土趁机往上爬细砂钻进骨缝把那点腥气吞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褐印像块没长好的痂。
香客猛地抽回军刺。
三棱刃带起的血珠“唰”地泼在红土上银亮的刃面瞬间蒙上层暗紫却仍能照见他自己紧绷的下颌线胡茬上沾着的红土沫被急促的呼吸吹得簌簌落落在那截沾着咬痕的指骨旁把生与死的界限糊得愈发模糊。
风卷着红土往李凯后颈钻时88式机枪的枪管正烫得能燎掉眉毛。
他半跪的姿势像块钉进红土的铁左腿在前屈膝护膝的钢板碾过枚变形的弹壳“咔啦——”一声锐响劈开晨雾金属的冷意顺着护具往骨头缝里钻激得他后槽牙紧咬下颌线绷成道刀刻似的棱。
右手虎口的燎痕还在发疼。
那是刚才连射时火药燎出的泡此刻沾着汗水被发烫的枪身一烘“滋滋”冒起细烟焦糊味混着枪油的腥气往鼻腔里钻。
他没工夫揉左手早攥着弹匣往机匣送——弹匣的金属壳被体温焐得发暖边缘的棱角却刮得掌心老茧生疼“咔嗒”一声卡进槽位脆得像咬碎冰碴机匣里的弹簧被压得发颤连带着枪管都微微抖了抖烫得他指尖发麻。
换弹匣的动作慢了半拍。
不是手笨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篷布下的动静——吉克阿依正蹲在那儿彝族匕首的鹰纹鞘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刃口劈向麻绳时划出道银弧“嗤啦”切断的麻绳带着毛刺往红土上掉“簌簌”声里裹着更细的响:是铜钱撞在泥里的“叮”轻得像春蚕啃叶却比机枪的轰鸣更攥心。
李凯的目光越过准星往那儿扫。
吉克阿依的发梢沾着红土正用刀尖挑开缠在孩子手腕上的红绳绳结松开的瞬间几枚铜钱滚出来锈成深绿的边缘蹭过孩子的掌心把黑泥蹭成了灰露出底下攥得发白的指节——那孩子的小手还在抖红绳在泥里拖出浅痕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血蛇。
“别分心。
”战术耳机里传来邓班的沉声电流声裹着红土的腥“垭口西侧还有动静。
” 李凯猛地回神左手托住枪管的动作重了些烫得皮肉发紧。
他调整呼吸时喉结滚了滚唾沫混着焦糊味往下咽目光重新锁回瞄准镜:十字准星里红土坡的风正掀起篷布一角露出更多攥着红绳的小手铜钱在泥里滚出的“叮”声越来越密像谁在暗处数着数每一声都敲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护膝下的弹壳还在发烫。
李凯微微偏腿让钢板碾得更实些“咔啦”的摩擦声里他突然发现弹壳的裂缝里卡着根细红布条半寸长边缘焦黑像被火药燎过——和去年在毒窝搜出的红绳碎片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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