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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活着再见第24章 户志之死

密道的空气稠得像熬糊的浆糊湿冷的霉味裹着腐叶烂根的腥气往鼻腔里钻每吸一口都像吞了团浸过泥水的棉絮堵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

我背贴着粗糙的山壁滑坐下去指腹无意识地蹭过石壁上的苔藓——绿中泛黑滑腻得像没洗干净的动物油脂沾在皮肤上就黏住了搓了两下都没掉只留下道凉丝丝的印子。

头顶的水滴“嗒、嗒、嗒”地砸在一块棱角磨圆的灰岩凸起上溅起的水花比指甲盖还小却有几滴精准地弹在我的军靴鞋帮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靴底沾着的龙圩坝煤渣混着不知是谁的血渍早凝成了黑褐色的硬块和这新添的湿痕叠在一起糊成一片模糊的脏污分不清哪是泥、哪是血。

怀里的账本被我攥得指节发白牛皮封皮边缘被仓库爆炸的热浪燎得发脆像块晒干的树皮蹭过掌心时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灼痒倒让我被震得发懵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耳膜里还“嗡嗡”鸣响不是简单的耳鸣是像被细铁丝缠紧的蝉翼每颤一下都扯着太阳穴发疼混着远处隐约飘来的狗吠声——那声音被密道的石壁切碎了忽远忽近像困在迷宫里的狼嚎时不时刺一下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

“雷清荷的人把仓库围得跟铁桶似的——三步一个穿黑背心的岗哨都端着改装AK枪托抵着肩窝连码头边的烂泥地都踩遍了苍蝇都飞不进去。

”老太太撑着竹拐杖顺着石壁慢慢直起身身体晃了晃才稳住蓝布衫的下摆滴着浑浊的泥水在山壁下积出一小滩黑印后襟还沾着几片苍耳和断草——显然是钻过野丛绕路来的。

她袖口磨破的地方淡红的血珠顺着枯瘦的胳膊肘往下滑“啪嗒”滴在竹拐杖的裂痕里混着之前沾的泥土凝成暗褐色的印子。

“我不敢靠太近蜷在码头侧面那堆绑着烂麻绳的废弃泡沫鱼排后面看。

”她喘了口气眼神往密道外瞟了瞟确认没动静才继续说“他们抬出来三具尸体用沾着油污的帆布裹着最上面那具的左胳膊露在外头手腕上缠着块不锈钢军表——表链磨得发亮连接处的划痕一道叠一道我认得是户志的。

” 我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心脏像被一只浸了冰水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成一团——那确实是户志的表。

上个月在沿海公路上他开着黑色越野送我去阿坤的实验室路过一个摆着塑料玩具的路边摊时曾抬手看了眼时间。

当时正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车窗我看得一清二楚:表盘边缘磕了个月牙形的缺口是上次和刀疤陈的人火拼时被子弹擦到留下的;表带内侧刻着两个小字“荷”字刻得深边缘都磨得发毛是雷清荷给的“记号”;旁边的“安”字浅得几乎要看不见像是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刻上去的刻痕里还嵌着点细小的锈——后来老周才跟我说那是户志给三岁女儿取的小名那孩子生在曼谷他连一面都没见过。

那表是雷清荷的“恩赐”更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锁芯里藏着他唯一不敢示人的软肋。

“人……真的没救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喉咙像卡着团湿棉花每一个字都带着滞涩的沉。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仓库爆炸时的火光映红了半片海面热浪把百米外的芦苇都烤焦了中心温度足以熔掉钢筋那样的尸体连五官都辨认不清只能靠那块军表确认身份怎么可能还有活气。

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从斜挎的粗布兜里摸出块皱巴巴的蓝布帕子——帕子边角磨得起了毛上面沾着些干硬的泥土和暗红色的血渍显然是之前擦过伤口的。

她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帕子蹭过鬓角的白发时带下几根细碎的绒毛飘落在沾着泥水的布衫上。

“抬尸体的两个小子是疯狗的手下敞着怀露出胸口的青蛇纹身嘴里骂骂咧咧的:‘户志哥真是冤!替雷老板挡过刀、背过黑锅现在说没就没了连块像样的棺材板都捞不着!’” 她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像是想起了当时的画面:“雷清荷就站在码头的防波堤上手里夹着根古巴雪茄烟灰掉在黑色西裤的裤腿上都没察觉——那裤子还是上周从香港带来的裤脚沾着码头的泥点全毁了。

直到雪茄烧到指节烫得他一哆嗦才猛地把烟蒂扔在地上用擦得锃亮的鳄鱼皮皮鞋狠狠碾了碾火星子溅在油汪汪的水泥地上滋啦一声就灭了。

他那脸色黑得发亮像被盐雾浸了十年的礁石——哪里是心疼户志?分明是肉疼户志手里那批往缅甸佤邦的军火线路还没来得及交接给新人才是真的。

” 我垂眼盯着自己的军靴——靴尖沾着块半干半凝的暗红血渍边缘泛着黑是刚才从仓库后门窜出来时踩在某个倒地守卫的血泊里蹭到的血渍里还嵌着两粒细小的煤渣蹭了两下都没掉。

军靴的鞋头磨得发白鞋帮上还留着上次和刀疤陈手下火拼时的弹孔划痕这些痕迹像年轮刻着我在暗网里摸爬滚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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