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汉末魂第400章 染血的账簿
许都户曹衙门后堂。
油灯如豆映照着老账房吴算枯槁的面容。
他在这衙门里拨了三十年的算盘经手的钱粮簿册堆起来能比人高。
近来丞相府下令加征“爱国捐”名目繁多数额巨大各地汇总的账目最终都送到他这里核算。
今夜他正在核对陈留郡上报的捐输明细。
起初他只是觉得有些数目对不上拨算珠的手指略微迟疑。
但随着更多郡县的账册摊开一条条一项项他那双看惯了数字的老眼渐渐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填满。
“宛城捐布三千匹实入库一千……颍川捐钱五百万实入库一百五十万……谯郡捐粮万石实入库……” 他的手指颤抖起来干瘦的脊背渗出冷汗。
他反复验算核对着入库记录与地方上报的原始凭证冷汗浸湿了旧葛衫。
最终一个冰冷的数字在他脑海中炸开:各地士族豪门经手操办的“爱国捐”竟有七成未曾进入府库! 它们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账目缝隙中流向了那些在“忠君诗会”上慷慨陈词的世家口袋! 他猛地翻开自己那本用了多年、边角都已磨损的私账在其中一张空白的夹页上颤抖着提起笔。
墨迹淋漓带着一股决绝的悲愤他写下了四个大字: 窃国者侯! 笔锋如刀仿佛倾注了他一生的压抑、愤怒与幻灭。
写完最后一笔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凝视着那四个触目惊心的字。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吴算缓缓站起身将那本记录着滔天罪证的官账小心翼翼包好又将自己写下血泪控诉的私账揣入怀中。
他吹熄了油灯步履蹒跚地走出衙门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衙门后院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夜色浓重井口如同巨兽张开的黑口。
他最后望了一眼户曹衙门那森严的轮廓又仿佛透过这高墙望见了那些朱门酒肉臭的士族府邸望见了在“爱国”名目下挣扎哀嚎的无数孙厚德。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
“噗通——” 冰冷的井水瞬间吞没了他苍老的身躯和那颗被真相碾碎的心。
次日清晨吴算的儿子吴明在家中久等父亲不归心生不祥寻到衙门最终在井中找到了父亲的尸身。
从父亲怀中他摸出了那本被井水浸透、边缘染着暗红血渍的账簿。
他躲在无人的角落颤抖着翻开。
官账上那触目惊心的亏空夹页上那力透纸背的“窃国者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里烙在他的心上。
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
父亲不是失足是以死明志!是用自己的命来印证这账簿上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字!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攫住了他但随即一股更为强烈的愤怒与决心涌了上来。
他知道这账簿留在许都必被销毁父亲就白死了。
当夜吴明将染血的账簿用油布层层包裹紧紧贴身藏好借着夜色掩护混出城门。
他不敢走大路只循着荒僻小径怀着父亲的血海深仇和对真相的执着朝着传闻中能容下这真相的、赤火控制的边界亡命奔去。
寒风呼啸吹不散他怀中那本账簿所散发的、血腥而冰冷的气息。
那不仅仅是一本账更是一个王朝腐烂根基的见证。
北疆公学的土坯讲堂里挤满了刚从各地逃难而来的半大孩子。
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却又带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与渴望。
陈烬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卷翻旧的《汉书》目光扫过这些稚嫩却已饱经苦难的脸庞。
“今天我们不读圣贤书的大道理”陈烬的声音平和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我们来看看史书上说的‘好日子’到底是谁的好日子。
” 他翻到《食货志》并不逐字讲解而是用最直白的话问:“你们很多人来自中原听说过‘文景之治’吗?史书上说那是太平盛世皇帝仁慈轻徭薄赋。
” 有几个年纪稍大、听过说书先生讲古的孩子点了点头。
“轻徭薄赋?”陈烬微微提高声音“是比秦朝轻比汉武帝晚年轻。
可那时候一个五口之家的农户一年辛苦下来交给官府的田租、算赋、口钱、更赋再加上必须服的徭役折算下来他们收获的粮食自己真正能吃到嘴的能有几成?”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孩子们茫然的眼神给出了一个残酷的数字:“不会超过五成甚至更少。
剩下的呢?养活了从县令到丞相成千上万不种地的官吏;养活了遍布天下的军队;更养活了——那些占有大量土地却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免役免税的豪强地主!” 孩子们安静下来一些人的眼神开始变化他们想起了自家那点永远不够交租的收成想起了村里那些从不干活却穿金戴银的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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